[自創] 生長痛（05）Creep

寡言木頭冰山攻Ｘ獨立追夢窮困受

※BE結尾

　　5 Creep

　　十二月，椰大往往會舉行很多場學生舞會，通常是幾個系的系學會聯合舉辦。劉似水

為了這次的登台演出，也邀請了其他的室友們。

　　整裝出門前的寢室裡，林樂樂跟盧彥祖正看著藍博齊，他穿著荷葉邊的素Ｔ與運動褲

，彷彿差一雙藍白拖，就能下樓倒垃圾。兩人面面相覷，最後忍不住接連爆出笑聲。

　　「大哥，您要穿這樣去追垃圾車嗎？」

　　林樂樂笑得人仰馬翻，他拉開衣櫃門，一下子挑揀出好幾件西裝外套。不過，幾乎全

都是誇張的印花西裝。他身上的西裝同樣花花綠綠，甚至印上了彩球和星星。

　　盧彥祖撇了打扮騷包的花孔雀林樂樂一眼，「而你像移動聖誕樹。」

　　兩人又開始唇槍舌戰，留下傻愣愣的藍博齊，默默從樂樂的衣服堆挑了唯一的素色西

裝外套。

　　素色，不過是白色，並不是隱身於人群的最佳選擇。舞池裡大部分的學生都穿著深色

的西裝外套，也許因為是大學學生舞會，男學生身上的幾乎都是為學測面試購入的服裝。

一張張稚氣未脫的臉龐搭配白襯衫、黑西外，就像業務員的社畜穿搭，有種偷穿他人衣物

的「違和感」。

　　他穿上純白的西裝，可林樂樂比他矮了足足二十公分、身材嬌小一圈，顯得像衣服像

是短版，甚至扣不起來，格外侷促。

　　但與這件使他繃緊身體的西裝外套無關，與他打翻飲料的窘迫樣貌也亦無關，或許就

是他不適合這樣的場合。

　　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藍博齊仰望著舞池裡的人山人海，人們就像水族館裡整群一起游泳

的魚，無論是盧彥祖或林樂樂，都有自己的朋友，他們找到了適合的群體，顯得悠游自在

。

　　人群湧入如潮水，藍博齊只能獨自窒息。他實在太想回家了。

　　嗶——舞台發出的尖銳高音讓人們安靜下來，劉似水站上了舞台。他背著紅色的電吉

他，一隻手緊握著麥克風，經過試音跟調整後，他那輕柔又帶著沙啞的嗓音逐漸清晰。

　　團員都穿著西裝，站在中央的劉似水，僅穿了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他束起頭髮，緊張

地抹去掌心的汗珠。

　　「嗨，我是法律一劉似水。」

　　「接下來是我們帶來的cover——Journey的Don't Stop Believin。」

　　舞台燈光暗了下來，只剩聚光燈照射在中央。劉似水撥動電吉他，讓前奏的和弦在會

場裡迴響。隨著鼓點加入，他開始點頭踏腳，跟著節奏搖擺起來。

　　前奏結束後，他傾身湊近麥克風，沙啞但富有磁性的嗓音唱出第一句詞：

　　Just a small town girl, livin' in a lonely world...

　　劉似水環視全場，當他開始歌唱時，原先那種緊張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張揚的自

信。

　　吉他獨奏的部分，他擺動著上身，幾縷落下的頭髮也跟著飛舞。他很會彈吉他，tone

與grooving都很舒服。揉弦具有歌唱性，撥弦清晰有力。solo結束的間奏，他呼吸變得稍

加急促，微汗泛紅的臉龐帶著笑容，看起來對剛剛的表現相當滿意。

　　在他的指示下，全場觀眾跟著節奏拍手打起拍子。

　　Don't stop believin'

　　Hold on to that feelin'

　　Streetlight people

　　woahhh～

　　劉似水就像真正的搖滾歌手般，在舞台上肆意地藉由高音釋放所有力量。幾個音的音

域落在男聲換聲區，對他來說有些吃力，但他的熱情不減，眼神閃爍著光芒，身上散發著

令人挪不開眼睛的張力。

　　野性而放縱的生長。

　　他身上的氣質不像這所學校的學生。

　　所有人都被他打動，在持續半分鐘的鼓掌跟尖叫後，藍博齊身旁的陌生人把手都拍紅

了。雖然演出並不完美，因為是臨時組合，配合也有些生疏，但他們把氣氛帶起來了。

Journey的歌唱完後，他們又cover了兩首台灣樂團時下的熱門曲目，台下觀眾紛紛跟著合

唱互動。

　　劉似水的確很有感染力，在台上搖頭晃腦、又蹦又跳，連藍博齊那樣冷靜的人都跟著

搖擺。

　　有些人在台上會發光。

　　這不再只是文青式的語言，當舞臺燈光照在他的身上，眼裡除了他的身姿，其他什麼

都無暇注意。

　　藍博齊第一次見證這種無可抵擋的吸引力，他從沒做過這樣的事，但這次，卻在掌聲

的浪潮中不由自主地喊了兩三次劉似水的名字。

　　／

　　林樂樂跟盧彥祖沒有提早離場的打算，但藍博齊卻在樂團表演結束後決定提早離開，

他獨自一人默默走出熙熙攘攘的會場。

　　出乎意料，他以為劉似水會和樂團成員待在一起，但劉似水正一個人坐在門口的台階

上，指尖又夾著一根燃燒中的香菸。劉似水疲憊地閉起眼睛，微微仰頭吐出一口淡淡的白

煙，臉龐被昏黃的路燈勾勒出剪影。

　　藍博齊不由自主放緩腳步，看著熟悉的身影，心裡湧上一股感受。

　　——藍博齊躁動的心終於平靜下來，此刻，好想告訴劉似水他表演得很棒。

　　他還未走近，劉似水先察覺到他的存在，轉過頭來對上藍博齊的視線，展露出溫柔的

笑容。

　　「一起逃跑嗎？」

　　藍博齊一時間竟有些失神，恍惚間想起劉似水說過舞會結束有慶功宴，看來是劉似水

打算開溜了。半晌，藍博齊略帶遲疑地點了點頭，走到了劉似水的身邊，與他並肩離開熱

鬧非凡的會場。

　　劉似水沒有提議要搭計程車，兩人走了一段，然後搭上了捷運。

　　「頭好暈，借我靠一下吧。」沒有座位，他們只能站在車廂角落，劉似水忽然開口要

求，藍博齊點頭後，他就靠上了藍博齊的肩膀。

　　不算擁抱，他們姿勢有點奇怪，但沒什麼人注意。

　　劉似水在聽音樂，伸手將一邊耳機塞進藍博齊的耳裡。

　　耳機裡放著一首激昂的搖滾樂，劉似水心情看起來不錯，輕聲跟著哼。切到下一首，

也是搖滾樂：

　　You're just like an angel

　　Your skin makes me cry

　　You float like a feather

　　In a beautiful world

　　劉似水莫名就哭了起來。

　　他靠在藍博齊的肩膀，藍博齊因此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感覺到溫熱的液體一點一滴地

滲透上衣，在肩頭留下潮濕。劉似水的身體微微顫抖，像是在努力壓抑些什麼，但淚水卻

一再落下，每當深色的水漬略微風乾，一陣新的熱意又會再度傳來。

　　藍博齊的注意力全都停留在肩膀濕潤的觸感。

　　一個正常的人會怎麼做？他不曉得，也許該伸手環抱住劉似水？但藍博齊僅僅保持著

原本的姿勢，靜靜地站立著，任由肩膀被另一個人的淚水徹底浸濕。

　　「你對我哭毫無反應，真好。」劉似水嘆息，藍博齊無法聽懂劉似水說的話。

　　劉似水花了一會才恢復平靜，隨後吸著鼻子，從口袋掏出手機，一則一則轉發所有標

註他的限時動態，大多都是從台下仰拍在舞台的視角。劉似水也許邀請了很多人來看，藍

博齊只是其中一個而已。

　　「因為我是怪人。」藍博齊卻突然回話。

　　劉似水抬頭看著他，他注意到劉似水擦乾淚水的眼框仍然泛紅。

　　「什麼？」

　　「因為我是怪人，所以我對你哭毫無反應。」藍博齊簡單重複了一遍。就在這時，他

的手機震動起來，是劉似水轉發了他拍攝那條的限時動態。

　　在演出最後一首歌時，藍博齊舉起了手機，拍下了當時在舞台上賣力演出的劉似水，

並上傳到自己的IG帳號。這是他第一則動態，雖然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何要做這件事。

　　劉似水身邊不缺粉絲和朋友，根本不需要藍博齊做這樣的事。藍博齊還是想紀錄下劉

似水，以某種方式和劉似水產生聯繫。

　　 劉似水的朋友很多，跟自己完全不同。

　　藍博齊自小到大都是一個人上學、一個人吃飯。未成年時他借居在舅舅家，舅舅同樣

也是早出晚歸。在學校，他不太與人交往，任何事情他都缺乏興趣。

　　怪人——他早就被這樣形容無數次。

　　不料，劉似水聽到他這麼說，居然破涕為笑。

　　「你會打木箱鼓嗎？你要不要來法律營幫我伴奏？就開這首歌。」

※篇名靈感來自於Radiohead-Creep：

https://open.spotify.com/track/70LcF31zb1H0PyJoS1Sx1r?si=f81f8fab2ee940d4　　

謝謝上一話的推文<3

--

※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40.112.25.98 (臺灣) ※ 文章網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