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ABO] 代理孕夫 第三十七章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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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gozentriker (林賾流)
標題: [自創] [ABO] 代理孕夫 第三十七章 (上)
時間: Mon Nov 24 01:52:19 2025
「所以,最早是從哪裡開始懷疑的?基於什麼契機?因為他主動接近你?你對他確實有想
當朋友的好感。」仍穿著浴袍的瑞梅克讓徐夜柏趴在自己腿上,為他推拿背部。
「第一次收下海因里希的果菜禮物時,奧茲問我是否信任那個Omega,你還記得我對奧茲
說過什麼話嗎?」徐夜柏不答反問。
人在定義與他人的關係時,往往有那麼幾個別具意義的微小時刻,對於徐夜柏來說,無論
瑞梅克、海因里希或吉米,他總是能想起一些值得玩味的細節。
瑞梅克毫無難度回憶道:「『確定信任前都算不信任』,這可真是句令人心跳加速的好話
,都讓我想戀愛了。」
「好感和信任是兩回事,瑞梅克,缺乏信任的好感無論對共感型Beta或寄生蟲愛好者都是
危險訊號,何況我兩者皆是。」黑褐髮Beta反省道。
「你的理所當然,恰巧是許多人不具備的價值觀,非得選一邊我也認為信任更重要。」瑞
梅克說。
徐夜柏被按開一處緊繃肌肉,從喉嚨裡逸出細小呻吟。「海因里希不斷用言語暗示,帶我
走是在幫我,他特別在意書中影子受控於人那段對話,幾乎是露骨自白他被人類控制無法
自由,我的小說才會這麼觸動他,貌似我誤打誤撞透過被邪教徒囚禁的寄生蟲偽神角色寫
出他的處境了。」
「但你更早之前就用小說刺探他關於寄生蟲的事,回頭想想,試探行為大概從你提供所謂
寄生蟲與人類相戀的『文學習作』就開始了。你似乎不滿意海因里希的回答,乾脆寫了部
長篇小說,邀請他以顧問和試讀名義深入探討寄生蟲話題。」瑞梅克對徐夜柏一舉一動瞭
若指掌,信手拈來就是明確節點。
「可疑跡象增加了,我無法視而不見。直到他襲擊我的前一秒,我始終沒能確定信任他。
這個自我檢驗過程反而產生許多違和感與難以名狀的不安,佩兒女士差點流產的經驗分享
只是讓懷疑愈發具體:危險就在身邊,在社區裡,但我不確定是什麼,或者這麼說更好,
是誰?」徐夜柏不了解海因里希,但他了解自己,追根究柢,他是來代孕不是交朋友,倘
若還是不放心,他就只能和海因里希斷絕往來。
「我討厭紅毛,一眼就知道菲尼克斯是什麼貨色,和海因里希認識了五個月,始終覺得他
模糊不清,原本以為是世代落差過大,仔細比較還是不一樣。」徐夜柏垂眸回想。
「哦?Ash的比較基準從何而來?」
「我曾經在蔓島主島認識一位教授才藝的老師,對方蒙面更未透露性別,可能比海因里希
資料上的157歲年長許多,那是我第一次遇到傳說中的『老人』,Beta不會衰老,因此印
象深刻。」徐夜柏解釋他不曾目睹老人真面目,卻摸過對方皮膚乾燥變薄起皺、筋骨分明
的手。
「Ash和祕密結社緣分很深呢!」
「縱使相處時間不長,我確定對方是Omega,非常博學睿智且地位崇高,刪去法:會老就
不是Beta,Alpha又是那樣不優雅的生物,肯定是Omega!」
「你又趁機偷臭我的性別,不過我同意你的猜測,確實是Omega可能性最高,且活到老齡
的Omega不會是泛泛之輩。」
「老師在主島某棟高牆別墅授課,每次去上課,我都像進入夢裡。」或許是童年回憶放大
了不可思議的感覺,這份特殊體驗對徐夜柏在小說裡營造邪教詭異神祕氛圍帶來不少幫助
,否則以徐夜柏的庸碌人生還真難代入邪教徒的世界。
看小說是一回事,自己寫又是另一回事了,俗稱的眼高手低。
「你當時學什麼才藝?」情報局長一臉好奇。
「你有點離題了,是舞蹈。」
「現在還會跳嗎?」
「輝鵲大人聽不懂『相處時間不長』的意思?我不適合吃這行飯,也不想跳給你看,我那
時才八歲,老人家打發時間尋個開心罷了。我更喜歡找老師聊天,他也慣著我,結果我只
學了一支沒啥技術含量的古代舞交差了事,跟著鼓聲和火光轉圈那種。」瑞梅克笑得有點
大聲,徐夜柏不悅地低哼。
「感覺得出你真的很喜歡那位老師。」
「老師不但理解我,也很照顧我,哪怕我只是一個普通Beta小孩,他依然喜歡我,享受與
我相處的教學時光,我亦深深相信他。老師在我心中毫無一絲陰翳,不曾因為失去聯繫變
得模糊。」徐夜柏趴在瑞梅克大腿上歪著頭托腮仰望他。
「很有趣的故事。」
「小孩子總有那麼幾樁神奇經歷,我朋友還見過海怪和鬼魂呢!或許是對老師的思念,讓
我遇到氣質有兩分相似的海因里希時難免多給了善意。」自我剖析後,徐夜柏才發現過去
對他的深層影響從未消失。
「看來那段和老師相處的時光成為Ash的精神避風港,你獨自一人來首都過著艱難的代孕
生活,想找個移情對象和新朋友在情理之中,假設你先認識佩兒女士,或許海因里希就不
會引起你注意了。」
「還是會,因為佩兒女士太年輕也太有異性魅力了,我沒辦法將她和老師聯想在一塊。」
徐夜柏立刻否定瑞梅克的推測。
「噢,好。」
「雖然是我主動進入溫室和圖書館,在這些場所先接近我示好的卻是海因里希,倘若我對
圖書館和溫室毫無興趣,想必還是會在其他地方合理地碰見他,形象良好的海因里希甚至
有個被住戶們拜託來結交我的大義藉口。身為寄生蟲,海因里希光是接觸我就是一種危險
暴露,因為我是你的代孕者。」徐夜柏說。
「Ash認為,海因里希原本就是衝著我來,只是好不容易等到代孕者這個破口?」
「相當明顯不是嗎?我還想問你哪裡得罪一頭深居簡出的大寄生蟲?」徐夜柏冷不防打出
猛力一擊。
「哈哈,理由各式各樣,光生在輝鵲家族就是原罪,海因里希被關在天琴社區也是帶著任
務。」瑞梅克避重就輕,徐夜柏並非真要探挖危險祕密,咕噥著讓情報局長跳過。
「今天其實沒打算對海因里希怎樣,只是驗收寄生蟲話題布線成果,觀察海因里希對小說
結局的反應,聊聊彼此價值觀,證明海因里希值得我信任,或者接下來的日子不再接觸那
個人。」黑褐髮青年神色萎靡地說。
「有一點必須確認,你事前真的完全沒想過海因里希是寄生蟲?這邊我會寫進報告。」
「當然!我沒那麼行,未卜先知對方是異形,但我一開始就感覺海因里希對人類和寄生蟲
認同角度特別奇怪。並非年紀大就比較豁達,各行各業都有想法偏激病態的例子,以海因
里希年齡經歷應該要掩飾得很好,對他來說卻是那樣難以忍受的命題。」
「哪裡奇怪?」瑞梅克對徐夜柏腦袋構造深感興趣。
「你有沒有過類似經驗,和一個認為具備常識的正常人聊了某件事,結果對方忽然生氣跳
針毫無邏輯?那也是一種『變臉』。我向吉米借了一堆寄生蟲情色小說推薦給海因里希,
只是想惡作劇,他的反應有些出乎我意料。小說裡的寄生蟲描寫基本上都很正面,深情善
良,保護弱小,忠誠可靠,默默奉獻幫助人類,寂寞又不被理解,只有主角發現他的與眾
不同……諸多此類,海因里希雷點很微妙,他超氣這個。海因里希認為寄生蟲不是這樣的
。」徐夜柏試著解釋引起他注意的微小關鍵。
「我還是不太明白。小說這樣寫又怎樣?不就和吸血鬼、狼人等虛構主角是類似意思?再
說我們的外星人祖先還有更誇張的例子。」瑞梅克也讀過吉米的精裝本收藏,想了解徐夜
柏光看不夠還要親自寫一本的異色題材究竟妙在何處。
「將這裡的寄生蟲用『連續殺人魔』替代,真正的殺人魔看了一本意淫小說,或遇到腦殘
粉一個勁無腦美化,把殺人這件事搞得很庸俗,偏偏還得裝傻應和,你說當事者會不會生
氣?海因里希對寄生蟲形象這件事特別偏執。我當然知道吉米蒐集的寄生蟲辣文在胡說八
道,本來就是通俗色情小說!」
徐夜柏想了想補充道:「我想過不是寄生蟲而是異種交配觸犯他的禁忌,所以寫了多種族
6P測試海因里希到底認同哪一邊,確定就是寄生蟲沒錯。瑞梅克,假設有人長篇累卷描寫
你和一頭豬熱烈交配還愛得死去活來,你肯定不會放過他吧?」
「我還好,律師團會處理,沒必要往心裡去。」瑞梅克說。「吉米先生的刺激收藏確實不
一般,海因里希為了討你歡心又不能不讀。」
「剛開始,我有點懷疑海因里希是寄生蟲崇拜者,不能容忍神明被惡搞,崇拜者有可能轉
為協力者。這裡請注意,我是愛好者,愛好者站在寄生蟲獵人和清除異形這一邊,研究寄
生蟲的點點滴滴;崇拜者則認為低賤人類那麼多被吃掉一點也無所謂,必須對寄生蟲原始
生態和真實威脅性保持敬意,不得扭曲。崇拜者不使用『寄生蟲』這個貶抑詞,改以各種
歷史上出現過的暗語稱呼寄生蟲,例如我在小說裡使用的『歐普西斯』和『罔兩』,或者
發明更多新詞,例如『陰影』。崇拜者和愛好者自古水火不容,價值觀不合就很難當朋友
了。」徐夜柏故意偷渡了某個關鍵字,情報局長依然巍峨不動。
「沒想到原因這麼單純。」瑞梅克豁然開朗。
「海因里希不表態我也不能硬問,沒人想承認自己是寄生蟲崇拜者,在古代會被檢舉進寄
生蟲檢測機構的,此外,崇拜者有時候會『殉道』,自願整個人被吃或提供部份血肉。絕
跡日之後,崇拜者始終生生不息,才過了兩百年,他們堅信寄生蟲會回來,或許崇拜者早
就知道寄生蟲從來沒離開。」徐夜柏說。
瑞梅克深表同意:「寄生蟲崇拜者確實是令人頭痛的邪教問題。」
「至少崇拜者一直存在,可從網路活動中發現端倪,我們愛好者會記錄這方面可疑網友訊
息,崇拜者想要找資料或參與寄生蟲話題也只能來愛好者的圈子,一群寄生蟲崇拜者聚在
一起保證詭異感爆棚,立刻有人檢舉。法律保障信仰言論自由,只要他們沒觸犯包括寄生
蟲在內的有害異形組織犯罪管制條例,我們也不能做什麼,頂多互相提醒小心留意,一般
人還會把崇拜者和愛好者混為一談。」徐夜柏語帶抱怨。
「Ash覺得天琴社區裡有崇拜者嗎?圖書館看起來是個鑑別興趣傾向的好地方。」
「太明顯了,不覺得有人會傻到這麼做。」
「嘖嘖,以我的實務經驗,人們自以為是還天真地認為不會穿幫的例子相當常見,」情報
局長不得不承認,有時想太多反而不利成事。
覺得被按摩夠了的徐夜柏靠著金髮Alpha胸膛,均勻呼吸起伏令人莫名安心。
「我的意思是,就像代孕實驗一樣,天琴社區裡可能有某種組織或組織的部份成員,他們
平常潛伏,必要時接受任務,卻不知道自己在幫助大寄生蟲。崇拜者容易失控,協力者因
為利益背叛人類,也可能因為利益背叛寄生蟲,直接聯繫變因太多,最保險的方式就是借
殼上市,萬一內鬼被抓到,對組織造成的影響有限,幕後黑手隨時都能斷尾求生。」
黑褐髮青年續道:「監視海因里希的人不需要在理念上有共鳴,只需用利益和把柄驅動他
們日復一日確保目標處於可控狀態。」
「例如自稱情報局代表要求某個社區住戶祕密為國家做事,監視可疑人物,並且只對他報
告?」瑞梅克微笑。
「包括但不限於情報局,我當初參加代孕實驗面試,軍方也說過這是為了國家安全。」想
起自己跳過的坑,徐夜柏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順帶一提,麗塔女士通過五次權威機構企圖滲透的忠誠測試,其中兩次是國家真的想吸
收她,每一次她都拒絕了,無論來人真假,甚至用她的家人威脅,麗塔女士依然選擇堅守
立場保護雇主,所以我才說她是專業的家事服務員。」瑞梅克用手掌蓋住徐夜柏後頸。「
目前對麗塔女士的調查仍未結束,但我必須說你沒一口咬定麗塔女士和寄生蟲組織勾結這
點非常厲害。」
「不覺得她可疑,只是沒必要相處,我不想逼自己忍受不自在。」
「只有海因里希引起你的懷疑,確實醒目。」
「如果海因里希表現得對寄生蟲興趣缺缺--大部份人都是這樣,我可能也懶得用寄生蟲
題材小說測試他,基本上我就不會額外花時間和聊不來的人混熟。『特梅爾記者』寫過寄
生蟲相關報導,文章內容顯示他不僅感興趣,還有一定功底,而我認識的那個海因里希也
無法抗拒寄生蟲話題。」每個Beta都有一個為之拋棄矜持的本命興趣,反之,不會浪費精
力在妨礙投入本命興趣的閒雜人等身上。
「按邏輯判斷,真正的寄生蟲應該不在意小說怎麼抹黑自己?這種異形只要能隱密地吃人
和活下來就好。」瑞梅克說。
「我也這麼想,海因里希身為一頭寄生蟲精神肯定出問題了,雖然我不知寄生蟲精神病該
怎麼算,無論有無協力者,他能潛伏在天琴社區這麼多年這點本身就很異常。」
「以防你沒想通,其實整座社區包括流動人口都是大寄生蟲密切接觸者,長達五十年的暴
露人數不是開玩笑,Ash不用給自己壓力,反而你的行蹤是最透明可靠的,由我親自監護
。以後誰找你麻煩就把天琴社區全拖下水,共和國政府成員沒幾個人親友完全和天琴社區
無關。」瑞梅克冷不防說。
原本還很煩惱自己成為眾矢之的,瑞梅克一提點,徐夜柏赫然發現還真是這樣。
「被當成新人類、被當成Omega和被當成守法公民可能都戳到海因里希雷點,十年二十年
還能忍,勉強裝了五十年後呢?這頭大寄生蟲可能從未獨立狩獵過,唯一曾取代的人類就
是『海因里希‧特梅爾』,哪怕是從支持獵人的愛好者角度也會覺得可悲。」徐夜柏點評
。
「人工養殖大寄生蟲嗎?你恐怕是全世界第一個提出這個荒謬概念的人,更糟的是,按照
目前情況應該是事實跑不掉了。」
「我也覺得荒謬,寄生蟲為了保持特定人類身份放棄狩獵,完全違反本能。是以當初我懷
疑海因里希可能是邪教組織成員、寄生蟲協力者外加變態殺人魔之類,三種身分可以共存
在一個人身上,有前例可循。」徐夜柏想了想強調。「起初就是個開玩笑的假設,懷孕太
難受了難免胡思亂想,主要還是覺得海因里希很陌生,想交他這個朋友總得找個切入點,
我又不是只看臉。」
所以還是有看臉。瑞梅克默默記在心裡。「怪不得你那本小說背景設定為邪教小鎮,商業
要素俱全。」
「當編輯習慣撈錢了,讀者喜歡這一味!」
「今天當你在海因里希面前坐下時,你在想什麼?按照你的假設,你可能正和一個殺人魔
對峙,沒有證據不代表也沒有訊號,我希望你能形容那種感覺。」
徐夜柏想了想說:「用量化比喻,當時我強烈感到自己死亡率上升到百分之九十,海因里
希可能不想殺我,但我會死在他企圖綁架我的當下混亂或之後的陰謀中,就是那種預感。
」。
「了解,Alpha的戰鬥直覺也會作類似評估。」瑞梅克看起來也打算把徐夜柏方才那段回
應也寫進報告。
「哪怕猜錯了吃牢飯,為了小租戶有什麼好不能賭的?自私一點,不是還有你兜底?能不
能全身而退不知道,當下滿腦子只有帶著小租戶先逃再說。」
「正確決定,就算你誤傷海因里希,我來處理就好,在護衛隊發現不對勁介入的短暫時間
差中,你只有一次突襲逃跑的機會。」瑞梅克望進濃夜般的黑眸,這雙無辜的眼睛也將大
寄生蟲騙得夠嗆。
「我在說故事時一直思考著要怎樣才不被聽故事的人殺死,保持這種假設寫作確實帶來更
多靈感和刺激。」徐夜柏說出另一段不為人知的心思。
作家在創作中往往將自己代入故事主角,如何更入戲也成了徐夜柏與作家們討論作品時聽
見的有趣知識,他只是想像特定情境,有些作家甚至會進行一定程度的現實模擬,比如去
SM俱樂部實際體驗或學習一門完全陌生的新技術。
「所以你才能流暢地扮演寄生蟲恐慌症,你那些台詞都是事前精心琢磨過的,以備不時之
需。」瑞梅克若有所思。
「事先想好每次見面聊天故事主題,插入不同面向的寄生蟲細節,有助於觀察歸納海因里
希細微反應與價值觀傾向。」
「宛若一千零一夜古老傳說,我可不希望你被大寄生蟲愛上。」瑞梅克撫摸徐夜柏的眉梢
。
「寄生蟲沒有人性,更別說愛情。」徐夜柏平板的說。
「寫寄生蟲戀愛小說的可是你,另外,我今夜報告將決定日後對寄生蟲的精神研究方向。
」情報局長回答。
徐夜柏喃喃抱怨腰痠,瑞梅克於是又多為他揉了揉。
「你也這樣假設我嗎?Ash。在你的幻想裡,我又是什麼怪物?外星人?」情報局長忍不
住問。
「你就是瑞梅克‧輝鵲,不用假設,本來就是怪物。」
「嗚嗚。」金髮Alpha發出噁心的抽噎聲。
「我以為你知道,寫小說以及對海因里希的各種懷疑假設,本來就是為了逃避現實,創作
一點屬於自己的東西追求成就感以及從代孕痛苦轉移注意力,我還不至於思覺失調到看什
麼都要懷疑真假的程度好嗎?」徐夜柏索性挑明。
「是這樣沒錯。我了解你,但國安會議成員對你不熟,當事者明確說法對他們認識你的立
場更有幫助。」瑞梅克也是變著法子為徐夜柏製造更多有利證詞寫進報告。
「寄生蟲角色不等於真正的寄生蟲,前者只是一種人設,寫作者仍是人類。本質上,你把
登場人物設定成任何物種甚至物品都不妨礙作者發展故事,只要故事有趣,讀者就能順著
作品內在邏輯去跟進劇情,認同角色。」徐夜柏意識到隔行如隔山的代溝後也更有耐心地
解釋自己的小說。
「關鍵是讀者的認知與認同?」瑞梅克問。
「給錢的是大爺,嚴格來說是實際消費的目標客群,所以,你也可以想成,編輯透過挑選
或建議作者,刻意推出好這口的消費者願意購買的作品,因此是有意識地瞄準容易移情且
有特定需求的群體。」徐夜柏攤手。
「意思是你寫《Alpha夢遊仙境》既有個人需求喜好,同時不妨礙你高度針對海因里希,
配合他的口味,誘導他思考你希望他移情的寄生蟲內容,再觀察海因里希反應是否合理。
」
「很高興你終於明白了。」
對消費者解釋作品爭議是徐夜柏編輯工作常態,甚至本來就包括寄生蟲問題;寄生蟲愛好
者非常龜毛,辣文小說亂寫傳播錯誤異形知識很可能引來這類人跨圈出征,幸虧徐夜柏也
是資深同好才鎮得住場子。
政府高層很可能根本不熟通俗小說作者這種生物,看瑞梅克少見多怪的反應就知道了,一
句話概括「什麼都敢寫,寫什麼都不奇怪」,徐夜柏還只是玩票性質寫作,和職業作者的
瘋狂程度不能比。
徐夜柏又額外花點時間描述辣文小說圈內文化,情報局長嗯嗯嗯地表示都記住了。
「海因里希似乎不這麼認為,他覺得你筆下的寄生蟲很真實。」瑞梅克冒出一句。
「他可能是寄生蟲中的精神異常者。」徐夜柏語出驚人。
「擁有感情,愛上人類的那種寄生蟲瘋子嗎?」瑞梅克興致勃勃問。
「少誘導我,我沒辦法替大寄生蟲代言,別忘了這種異形極度擅長偽裝說謊。」
「我得確定你是否同情這頭寄生蟲。」
「這麼理所當然的事也需要報告嗎?答案是:不。我沒愚蠢到同情會害死我的東西。」
「知道海因里希是寄生蟲前,你顯然很同情他。」
「我其實是為了證明『妄想只是妄想』才為海因里希編織這個測驗,與其說考驗海因里希
,不如說是考驗我自己,會很奇怪嗎?能不能和一個人交朋友,其實關鍵在我不在他,要
是能果斷捨棄就不會這麼麻煩了。」徐夜柏語調流露一絲感傷。
瑞梅克不喜歡他的小鳥兒還放不下對「Omega海因里希」的感情,出口打斷對方情緒:「
與其說海因里希被小說內文打動,不如說是你這份人情,等等,小說也很重要,大寄生蟲
該不會將你的小說當成情書?」
情報局長嘿嘿笑。
「我哪知道?反正海因里希已經收監,你們自己審更準確。」情報局長異想天開的發言害
徐夜柏起了一陣惡寒。
「有個問題我也想寫進報告,你認為海因里希不想殺你,卻在扮演恐慌發作時聲稱他要殺
你,這是故意設計的嗎?」瑞梅克目光順著Beta脊椎線條來到雪白雙丘,這個視角真是太
折磨了。
黑褐髮青年岔開的腿根彷彿在召喚瑞梅克將手伸進去搗亂一番,偏偏徐夜柏正放鬆舒服地
趴著,情報局長完全不敢打草驚蛇。
「海因里希不想殺我,不代表我不會被殺,變態殺人狂中一堆這種情況,還有認為用濕紙
悶死受害者卻堅信只是『哄睡』的例子。」主修犯罪學出身的徐夜柏見多了矛盾又情緒化
的罪犯記錄,好處是每種性別都出過兇殘扭曲的殺人狂,他對Omega沒有先入為主的聖潔
偏見。
徐夜柏始終把握住一道中心思想--絕不能相信殺人狂表現出的溫柔同情和安全承諾!因
其本質的自私自戀會吞噬一切,將獵物撕咬成鮮血淋漓的碎塊。
「扮演寄生蟲恐慌症當然要先扣吃人帽子,指控海因里希想殺我是算是某種擾亂戰術,類
似『我不愛你』的效果,鑒於海因里希剛將自己深深代入歐普西斯,我自然要以朱雀的角
色潑他冷水,讓海因里希意識到現實處境對他有多不利,而他的冷靜判斷對我有利。『先
活下來再說』,這點我和海因里希有共識。」稿紙翻飛中,徐夜柏靈機一動抓住小說這根
浮木。
「懂了,哇塞,這就是寄生蟲愛好者的力量嗎?」
「我不是最近幾個月才拿身邊熟人妄想,而是繼承了五百年來無數前輩的寄生蟲情境假定
,天南地北,無孔不入。人類對寄生蟲的興趣不曾因為絕跡日中斷,邪教團體則是經過票
選最熱門的寄生蟲潛伏處,《Alpha夢遊仙境》其實沒那麼獨創,畢竟是趕時間書寫加致
敬。」徐夜柏說到口乾舌燥,起身倒了杯奶茶啜飲,順便伸展手腳。
「檢查差不多了,除了大腿過敏處沒發現其他可疑痕跡,算你過關。」瑞梅克剛想偷打屁
股,徐夜柏背後長了眼睛般忽然回頭,他趕緊縮手假裝抓癢。
小鳥兒說蔓島人對近身動靜很敏感果然不是吹牛,瑞梅克瞬間有種預感,要是他真摸了對
方屁股,徐夜柏手裡那杯奶茶也會反射性連骨瓷杯一起砸他臉上。
「這些夠你寫報告了沒?我能不能穿衣服?有點睏。」
「姑且夠了,離午夜還早,說不定你忍不住想說更多。另外,親愛的,裸睡更舒服,試試
不會後悔。」
「涼颼颼的我沒安全感,雖然是大白天,我想進臥室躺躺。」徐夜柏恨不得鑽進棉被堆裡
逃離全世界。
對寄生蟲身體物質的過敏反應似乎不只是大腿紅斑癢痛,徐夜柏感到深深的疲憊無力,他
立刻在按摩過程中告知瑞梅克,情報局長趕緊向瑪麗安醫師確認,得到回覆是過敏正常現
象,建議徐夜柏能睡就睡,加速身體自然修復。
任何Alpha或Beta軍人險些被大寄生蟲攻擊綁架,身為退休軍醫的瑪麗安完全有理由開鎮
定劑幫他們度過前三天緊急身心難關,徐夜柏卻為了小租戶決定先保留,非到萬不得已不
使用鎮定劑,小租戶已經出現輕微胎兒異常反應,同時因寄生蟲的刺激處於高度敏感狀態
,鎮定類藥物可能適得其反。
「當然沒問題,我陪你一起。」
徐夜柏刷牙漱口完畢,穿著全套睡袍睡褲逕自飄進大臥室,瑞梅克則抱著工作頭盔跟上,
見徐夜柏躺在床上,黑眸睜得老大,不像有睡意。
盤據身體的不適感有如海因里希的詛咒,徐夜柏恨不得直接昏倒,愈想愈氣。
瑞梅克上床坐著,徐夜柏抓著被子朝他靠過來,額頭微微抵住瑞梅克腿側的依賴模樣讓情
報局長又好氣又好笑。
「你不如直接讓我抱著睡。」
「不要,抱睡不舒服,我喜歡睡軟床。」
「……」亞裔室友正常發揮中,瑞梅克用手指梳著Beta柔細深髮。「需要關燈嗎?」
「亮著就好,現在不想待在昏暗空間中。」
「也是,最近夜晚恐怕會有很多人睡不著,先補眠緩緩心情,醒來還能做點開心的事。」
「知道你鎖我網路,現在我沒辦法應付朋友的關心,謝了。」徐夜柏閉上眼睛呢喃。
「不客氣。」
「瑞梅克。」
「怎麼了?」
「我需要你的資訊素。」
「要多少?」
「馬上睡著的量。」
「你每次舔完手指立刻睡著的反應其實算半昏迷,不過現在Ash確實需要休息。」瑞梅克
在後頸抹了幾下,將手掌遞到徐夜柏嘴邊。「舔吧!我的Beta,別太勉強。」
徐夜柏捧著金髮男人寬厚有力的手,將臉埋入那片窒息的寧靜。
瑞梅克一直等黑褐髮青年失去意識,呼吸均勻動也不動,單手戴上工作頭盔,依舊捨不得
抽回被徐夜柏抓著的手掌。
在這之後,情報局長屢次拿下工作頭盔凝視徐夜柏的睡容,並從資訊素融合帶來細微交流
中感覺徐夜柏傳來陣陣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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